文|天元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    刘 瑛
      |天元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    郭 威
   |天元律师事务所实习生    孟宪鋆
一、背景与网络出版新规
2015年12月15日，华特迪士尼与阿里巴巴宣布携手推出一项在线内容服务的合作项目，即迪士尼视界（DisneyLife）。“迪士尼视界”机顶盒通过阿里巴巴在线购物网站天猫对外发售，产品推出仅三个月就从天猫下架。无独有偶，苹果2015年9月首度在中国推出的电影、电子书（iTunes Movies、iBooks）服务也应中国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要求下架。[①]有媒体称,迪士尼视界被下架是应中国监管部门的要求。应中国视频和出版监管机构的要求，苹果公司在中国的在线书籍和电影服务也于4月份被关闭。[②]
针对网络出版业出现的各类新问题、新情况，2016年2月4日，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（“广电总局”）、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布了《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》（《规定》），并于2016年3月10日起施行，取代了2002年的《互联网出版管理暂行规定》（《暂行规定》）。
二、《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》的解读
（一）《规定》对《暂行规定》的修改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
一是厘清了网络出版服务等概念的表述，明确管理职责。依据《出版管理条例》和《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》等上位法，严格按照国务院“三定”规定的授权进行概念表述和职责界定，将“互联网出版”改为“网络出版服务”，增加了“网络出版物”的定义；二是科学设定网络服务许可的准入条件，规范与鼓励并重，对传统出版单位和网络出版业务的条件限制进行了规定，对外资政策进行了规定；三是细化了网络出版服务的管理要求，增强可操作性；四是强化事中事后监管要求，加大违法行为处罚力度。[③]
《规定》明确提出，“中外合资经营、中外合作经营和外资经营的单位不得从事网络出版服务。网络出版服务单位与境内中外合资经营、中外合作经营、外资经营企业或境外组织及个人进行网络出版服务业务的项目合作，应当事前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审批”，这或许是迪士尼视界和苹果iTunes Movies、iBooks被要求下架的主要原因。
（二）广电总局相关负责人针对《规定》中关注度较高的两个问题的解读[④]
1.   关于如何准确理解《规定》中“网络出版服务”
网络出版服务，是指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提供网络出版物。网络出版物，是指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提供的，具有编辑、制作、加工等出版特征的数字化作品，包括：（一）文学、艺术、科学等领域内具有知识性、思想性的文字、图片、地图、游戏、动漫、音视频读物等原创数字化作品；（二）与已出版的图书、报纸、期刊、音像制品、电子出版物等内容相一致的数字化作品；（三）将上述作品通过选择、编排、汇集等方式形成的网络文献数据库等数字化作品；（四）广电总局认定的其他类型的数字化作品。[⑤]
相关负责人介绍，网络出版物相对于传统出版物，如书、报、刊、音像制品、电子出版物等，在本质属性上具有高度的一致性，可以看作是传统出版在网络上的延伸与发展。一个单位是否从事了网络出版服务、从事了何种网络出版服务，除依据《规定》中“网络出版服务”“网络出版物”等概念进行衡量外，还可以按照具体业务分类进行判定。
根据《规定》分析，迪士尼视界与苹果iTunes Movies、iBooks提供的内容符合网络出版物的概念，均是将已出版的书、音像制品、电子出版物等内容相一致的作品数字化并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提供。
2.   关于外资从事网络出版服务的限制
相关负责人表示，网络出版服务与图书、报刊、音像制品和电子出版物出版一样，属于国家明确禁止外商投资从事的行业。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、商务部2015年联合发布的《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(2015年修订)》已明确将“网络出版服务”列入“禁止外商投资产业目录 ”。
《规定》第十条称“中外合资经营、中外合作经营和外资经营的单位不得从事网络出版服务。网络出版服务单位与境内中外合资经营、中外合作经营、外资经营企业或境外组织及个人进行网络出版服务业务的项目合作，应当事前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审批”。[⑥]由于迪士尼公司与阿里巴巴的合作项目缺乏审批，苹果公司属于外资经营单位，故二者提供的相关服务目前均不能在中国国内开展。
三、《规定》出台的意义和影响
我国实行分类管理的基本原则，针对广播、电视、新闻、出版等不同的行业制定不同的管理规则，并且由不同行业行政主管部门进行监管。互联网领域现有的一系列法律规则过于分散，尤其在互联网络出版服务监管领域存在非常明显的漏洞。此次《规定》是参照广播电视、新闻出版管理规则而制定，将互联网络出版服务纳入监管范畴，明确了互联网络出版服务的管理主体，确定了互联网络服务经营者的法律责任，补齐了我国出版服务行业的制度短板。《规定》的实施标志着我国统一的出版服务管理法律制度体系初步成型。[⑦]
《规定》扩大了出版的内涵和外延，将互联网络信息传播行为视为出版，并且对互联网络服务提供商从事出版服务作出了具体规定，实际上把互联网络出版和传统新闻出版统一起来，将网络出版纳入国家新闻出版行业管理的轨道。因此，也有部分媒体认为，《规定》的实施，意味着今后广播电视出版领域将实行统一化管理，凡是在广播电视不能播出的信息，在网络出版的作品中也不能播出。[⑧]《规定》对从事网络出版服务所需的必要设备存储也有要求，相关服务器和存储设备必须存放在中国境内，这一规定也被认为可能会对APP Store等产生很大的影响。
事实上，《规定》依然留有很多空间待填补。例如《规定》第二条第四款“网络出版服务的具体业务分类另行制定”，又如对Steam、App Store、亚马逊等提供平台性质的服务商而言，如果《规定》仅仅是针对提供网络出版物的网络出版商，则上述平台不在受规制之列。我们期待看到实践中如何执行和操作。[⑨]
[①]   赖宏昌，“比苹果惨！迪士尼视界服务在中国问世三个月即夭折”，《台式财经》，MoneyDJ新闻，2016.4.25，http://news.sina.com.cn/s/qw/2016-04-30/doc-ifxrtzte9833920.shtml，访问日期：2016年5月2日。
[②]   参考消息，美媒：阿里巴巴与迪士尼合作在线内容服务被叫停，2016.04.27，http://disney.juhangye.com/201604/news_9776933.html，访问日期：2016年5月2日。
[③]   网络出版新规定：外资单位不得从事网络出版——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政策法制司负责人就《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》答记者问，中国投资咨询网，2016年第3期，第50-51页。
[④]   虞鹰，“总局解读《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》热点问题”，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，华夏经纬网，2016.3.10。
[⑤]   《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》第2条。
[⑥]   《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》第10条。
[⑦]   乔新生，“建立统一出版规则刻不容缓”，《青年记者》，2016年第9期，第109页。
[⑧]   同上注。
[⑨]   李梦晨，“网络出版新规仍待细化”，《法人》，2016年第3期，第82页。